當老師?做課本!文化人如何/為何介入教育現場?(下)
整理/鄭雯敏、蔡雨辰
 

 
2019上半年,長年投注於影像教育工作的富邦文教基金會將舉辦系列講座「如果電影銀幕就是電子黑板:影像教育系列講座」,六組在各式場域從事影像推廣、論述、創作、教育的工作者,分享其經驗,勾勒出影像教育現場的目前樣貌與未來可能。
 
第一場的主題為:當老師?做課本!文化人如何/為何介入教育現場。邀請了奇異果文創的總監劉定綱以及電影學校的講師陳平浩為我們主講。奇異果文創去年與深崛盟合作推出「奇異果版國文課本集資計畫」,以268萬達標,預計於2019年陸續出版六冊國文課本。劉定綱會聊聊一個文化人如何涉足教育領域,做起課本的故事。陳平浩是個影評人,碩士論文寫的是萬仁的電影研究,投入影像教育四年多了,他也會談談一個影評人怎麼跑去教電影,影像教育對他而言是什麼。



主持人:定綱比較從產業面部分談了做教科書的困境與解方,能否再補充一點內容的設計?
 
劉定綱:以往的課本最大的問題有幾個,第一,編排沒有邏輯,我們如何找出邏輯?我們還是會有一個限制是文白比,我們的文白比算得非常精準,就是四十三點六。我們的編排是有邏輯的,一個單元裡有兩到三課,每冊的課數不一樣。例如,第一冊的單元是:與自己的相處、自我與知識、遷徙與定居,以及中國文學史先秦的部分,其實都圍繞在「自我」這個主題上──如何與自己相處,知識在這裡面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從自我去看與社會的關係。
 
我們很刻意地沒有選擇台語的作品,反而選的是客語的〈渡台悲歌〉,還有一個原住民作家,還有一個剛過世的外省作家張拓蕪的〈他鄉與故鄉〉,想要呈現台灣是一個多族群的社會。
 
另外,我敢說我們在所有版本裡面最認真對待中國文學史、中國文化基本教材,我們一直在討論中華文化基本教材能怎麼變出新把戲。我們做法不把中華文化基本教材依照四書五經去排列,我們是依照個別的主題,譬如說,中國人文精神的迸發,然後人性論、知識論、政治論、群己論跟自由與幸福,我們的重點是在孟荀的性善、性惡不是一個對比的概念,孟子的善沒有對立面,荀子的惡卻有對立,類似這種用一種比較哲學式的解讀方法,把概念先講清楚再讓學生看文本,再搭配解析然後最後再做一個問題思考。
 
中國文學史也是,譬如說我們在第一冊裡面我們處理的是先秦,我們放了詩經、山海經、左傳,就是各種先秦的文體,再來我們也把十五篇推薦選文全部放進去,平均在各冊裡面都有放,可是推薦選文要讓它融入到主題真的是不容易。
 
除了選文、課本的編輯架構之外,我們還多了很多欄位,像在底下會看到我們有很多提問,提問可以是挑選式的,提問其實重點是讓學生在學習過程裡,有機會說自己的想法,因為在現在的大考趨勢裡,其實學生必須要有自己的見解,以後卷卡合一的狀況下,其實對很多學生來講是非常非常痛苦的。因為他就是答得出正確答案,因為只要做過很多次練習就是抓得到,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卷卡合一後,他需要講那個理由。所以讓他在上課過程中,把它當作多次的文本解析跟想自己的意見,做一些文本的推論,我覺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練習。
 
學生需要的並不是從課本裡獲得文本資訊,而是在閱讀過程裡,獲得閱讀、解析的能力,我們在六冊裡面會反覆地做這個訓練,我們每一課也會有個寫作練習,那個練習是針對他這課所使用的寫作技巧,然後把它變成一個小的兩百字到三百字的寫作練習。所以那個寫作練習當同學訓練了三年之後,他可以有一個基本的寫作技巧,這些技巧可以做一些排列組合。
 
再來是延伸閱讀,我們選的是學生會比較熟的東西,為什麽呢?因為當學生覺得自己比老師熟,他們就會比較願意發言,然後發展提問式教學。我們有編輯委員在現場試過,他是蘭陽女中的老師,在他的班上試一個學期,過了兩個星期之後,同學就已經很習慣去發言。所以我覺得學生不是不喜歡說話,他是沒有被正向的鼓勵,當他覺得他說話在課堂上是被允許而且鼓勵的話,其實他們滿愛說話的。
 
陳平浩:我補充一點好了,其實有點延續跟剛剛在講我覺得教育這件事情是什麼,因為我基本上就是覺得教育本質上就是很保守的東西,但他也有可能變成一個最激進的空間,現在教育就是一個國族主義和資本主義打造的一個體制,建立現在的義務教育。現代教育就是要不斷複製資本家和統治者喜歡的那種最好的公民和勞工,所以基本上就是一個很保守的地方,但我覺得在這個教育現場或教室,就是一個不同世代的切面或來源不同的人的一個切面,所以他可以有很激進的東西。但你在那個本質上是保守的空間做一點點改變或者是什麼進展的話,我覺得那就是很激進的!